告别

今天是糖厂早市最后一天，

从明天起，

它只是石河子一代人的记忆。

从得到这个消息

心中，就不时泛起一缕缕不舍

还捎带些忧虑

仅剩的几个早市生命还有几许？

从明天起，糖厂早市无踪难觅，

本想今早去给它道别，

最后一次买回物美价廉的食材

最后一次穿行在狭窄悠长的街巷

享受充塞着各种味道的拥挤！

听人说

今天的糖厂早市从未有过的喧嚣，

人们蜂拥，摊贩高叫，

好像地球末日，明天就不过了一样，

不去不后悔。

可我为今天没去而后悔，

我想再看看那儿的肉肥鱼鲜，

再嗅嗅那儿的果蔬飘香，

我应该去，就如告别一位老友，

但我没能去，

留下了遗憾，断了期许……

那位耄耋老妪在一个角落

一块烂床单上摆着几双鞋垫

风吹着她的苍颜白发

她仰着头，说：

买双鞋垫吧，我自己手工做的！

早市没了，老妪去了哪里？

蹒跚的脚步，

几乎九十度角的弯腰，

她的身躯，

只比她推的轮椅高出了一个头，

买花了！买花了！

那是花吗？

轮椅里，油桶做的几个花盆

那几株扦插的孱弱的吊兰苗？

正如老妪佝偻的躯体，

早市没了，卖花老太去了哪里？

那位老翁

蹲在菜摊的夹缝里

一双枯槁的手，不时摆弄着

三两捆油菜，一把小葱，

沧桑的脸上，浑浊的眼眸里

闪着希望

早市没了，他去了哪里？

那个孩子

那个坐在菜筐里的小男孩

脏脏的小手正把一根黄瓜塞进嘴里，

脏脏的小脸上大大的眼睛

紧紧盯着妈妈忙碌的身影

称菜收钱无暇把孩子顾及！

……

永别了，糖厂早市！

在29、26、7路公交上，

那些拉着购物车的大爷大妈们，

再见了！

再见了，

但不会忘记，

当我面对正规市场里菜价的标签，

当我难买到新鲜的食材，

我一定会把你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