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来世我还做您的儿子！
——谨以此文献给已故39年的慈母
如果我不写我的母亲，这个世界就没有第二个人会写我的母亲；如果我不写我的母亲，我的心此生就不会安宁。 ——僾妳⑩芜罪
连续一月的绵绵细雨，终于在清明假日前划上了休止符号。4月2日，放假的第一天，我便迫不及待，驱车200多公里，赶回老家为母亲祭祀。
站在母亲的冢前，无尽的哀思在朗朗的晴空中凝固。“妈妈，儿子回来了！带着您媳妇，孙子、孙媳妇，还有您的重孙，我们举家来看您了。”在这充满哀思氤氲的日子，我又和母亲默默相对。
掬一捧白菊，揣去一地尘埃，望着掩埋母亲的小小坟丘，想到只有荒凉的山脊，与这吃尽人间酸苦、未享人间福乐的良善作伴，我又情不自禁，早已泪眼朦朦。
摆上供品，上几杯黄土，压几张黄纸，燃上香火，给妈妈作了三个长揖，跪倒在母亲的坟前，焚烧着送给她的纸钱礼物，任西风扬起细碎的纸屑。在红红的火光里，我触到厚实无垠的土地，如触到母亲博大的胸怀，在我们默默抽泣的目光里，我仿佛又看到了妈妈那慈祥的目光，那欣慰的笑容。思念的泪水如断线之珠，簌簌而下，冲开了记忆的心扉，悠悠的往事从尘封的岁月飘出。妈妈，您走得太早了，仅仅度过了42个春秋。
1976年10月26日，还没足43年的岁月，母亲便长眠于故乡那个寂寥而又凄清的山坡，只有低落的松柏和静静的山岗为伴。我不知道那年的秋风为何刮得那般凄利，带着阵阵呜咽。那天，我刚从韶山祭奠伟大领袖毛泽东赶回湖南拖拉机制造厂时，我那操劳的母亲早已离开人世，没有任何离别的话语就安睡到漆黑的棺木里。浑黄的灯泡散发着暗淡的光，灵前两支被风吹得摇曳的蜡烛，几碟冷清的祭品，半钵时不时被风吹过带着火星的纸灰，还有棺木下一盏微弱的油灯。我知道我那受尽病痛折磨的可怜的母亲，带着一颗早已疲惫的心，带着对她四个子女的万般不舍，永远地去另个世界了。
那是一种怎样痛彻心肺的悲伤，又是一种怎样无奈而又无助的心境，我觉得我的天塌下来了，我如迷路的孩童，在急风骤雨中扑倒在您的身旁，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妈妈、妈妈……”可却听不见您的应答。再也不能感觉您温暖的双手爱抚我们的脸庞，再也听不见您轻呼我们的乳名，听不到您的叮嘱，看不着您的爱意。
“没有母亲的孩子，如同没有根的花草。”母亲的早逝，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从此我们就象断线的风筝，没有了爱绳的牵引。一想到母亲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那冰冷的世界里，我就禁不住泪如泉涌。
那是一段泪水浸泡的日子，无声的苦涩的泪水，伴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的长夜。不光是在清明节，在所有的日子里，都隐藏着悲伤。妈妈，没有你的日子，我过得是那样艰难，我真正尝到了“痛苦”的滋味。“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李清照的词句竟然成为了我心情的写照。
多年来，我疲惫于城市灰暗的天空，我踟躇于冷硬的水泥地面和林立的高楼。我的人生道路上一次次选择没有了母亲——您的关注和倾心，留下的是一丝丝失落和怅惘。多少次幻想您的不曾离去，带给我的只是更深的感伤。当听到一声声不经意“妈妈”的呼喊时，便足以让我一颗瀛弱的心泪流满面。
每年的春节，看到周围的很多人匆忙的身影，急切的脚步，无一不把回家团圆的喜悦写在脸上，只有我茫然着，不知所措；每年的中秋节，看人们拎着各色包装的月饼，在诗酒花茶的气氛中邀月团圆，我却只能感受到月光的清冷和孤寂。
这样的思绪久久不能散去，曾经有段日子，只要有人提到母亲，我的心都会被揪起，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养儿不知娘的苦，养女难报父母恩。”而年少时我却总不解其意。当我诠译这句话的含义时，我也身为人父，知道十月怀胎的苦痛；知道在那个困苦年代养育我们成人付出的心血，懂得了母爱的无私和伟大。当我们——您的四个儿女有能力报答您的恩情时，我们却是阴阳两隔，只有那低沉的山风和坟莹边无尽的溪流听着您无言的诉说。那种“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痛楚我们真切地体会到。
母亲是个知识女性，温文尔雅，多才多艺，有着高贵优雅的气质：她不但写的一手好字和文章，还能歌善舞。因家庭划为地主成份，只好在读完国高后辍学从教。所以她想让孩子们识文断字，读书明理。家里虽然很困难，可她都咬牙挺住难关，让我们姊妹4人相继入学。因早年从教成疾，母亲患有肺结核，她挺直的腰板常常突然弯下，脸憋得通红，咳喘不止，我父亲赶紧敲着她后背，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吐出。我们吓得哭了，妈妈赶紧说：没事，吐几口血就好，妈就不咳了。
儿时的记忆总在母亲的歌声中入睡，一盏油灯总发出温和的橘黄色的光蕴，无论外面风有多大雨有多大，而屋内永远是温暖的。我半夜醒来，总看到母亲还在灯下伏案看书。妈妈常常教导我们：知识是人的翅膀，要努力学习各种知识，你的知识越多，你就可以飞得越高，飞得越远，你就越聪明，就会更多的了解世界，你会生活的更快乐和幸福！我从内心里非常佩服我的妈妈，我为有一位崇尚书香、知识充盈的母亲而感到由衷的骄傲和自豪!我很崇拜我的母亲，她是世间完美的化身。
每当我听到、看到《上甘岭》插曲《我的祖国》，那位在山洞里为战士唱歌的女卫生员，就极像我母亲年轻时在灯下为我们缝补衣服时的形象，嘴里轻轻唱着“一条大河……”我就是听着《摇篮曲》、《渔光曲》、《送别》、《黄河颂》、《五哥放羊》等长大的。妈妈的歌声总是那么优美、动听、悦耳。
母亲唯一希望就是让我们走出乡村，总是鼓励我们成为有出息的人，哪怕她再难。为了让我多读书，她不惜变卖家产和抠下自己的医药费，希望我学有所成，能成为一名作家。在母亲的影响下，我从小就很喜欢看书学习，也体会到许多学习的快乐。尽管文化大革命剥夺我读书的权力，但母亲那孜孜不倦、刻苦努力的学习精神和谆谆教诲，一直鼓舞和激励着我。只上过5年学堂的我发奋自学，没有让妈妈失望！
多年之后，我们4姊妹相继走上了工作岗位。也许妈妈早逝，练就了我们姊妹在逆境中的承受力，是母亲的人格力量一直鼓舞着我们，使我得以在人生坎坷路上，经受住风吹雨打。在我饱尝人间酸苦、世态炎凉之时，母亲的厚道善良是我心中不落的太阳，教我在生活中以人道为本，爱心为上，将心比心，逢事忍让，虑事先虑他人，更不可存害人之心，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在我工作受误解、遭挫折之时，母亲的奉献精神是我事业的航标，使我公而忘私，任劳任怨，以淡薄名利之心，求取奉献之快乐。
记得有位作家说过：死亡不是生命的结束，而是生的另一种形态。妈妈，39年了，您虽然走出了我的视线，却永远走不出我殷殷的思念，走不出我深深地记忆。风卷哀思，云寄情愫，此刻，在另一个世界里，您是否感受到儿子对你的思念？
天与地阻隔了我们的距离，思绪穿越时空追忆往昔。此时此刻，我内心深处思念的情结，一层层一束束积聚，把我从沉睡中唤醒，我用心灵再次大声呼唤：妈妈，儿子想把世上所有赞美母亲的诗，赞美女性的词都献给您！但世间的一切文字都无法表达我对您的爱，世间的一切都无法与您伟大的母爱相媲美，您的爱将伴随我的一生。
妈妈，如果有来世，我还做您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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