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田一片白茫茫
本帖最后由 吉利顺子 于 2014-10-7 02:12 编辑
公路上，采棉机一辆辆驶向棉田，运棉花的大卡车、拖拉机一座座山峰般连绵逶迤；公路两边，棉田白茫茫直通天际……
八师，正是抢收棉花的季节。
眼前的景象，让我不禁想起了那难忘的拾花的日子。
原来种棉花没有铺地膜技术，棉花成熟得晚，一直采摘到下雪，还有很多棉花没有采摘，就只有把雪敲打掉再摘，或者把棉桃运回家，一冬天，老老少少在家里剥棉桃。
后来，有了铺膜技术，棉花成熟早了很多。八月底九月初就开始拾花了。
每到这个季节，拾花就成了第一要务。
城里乡下，老老少少，工农兵学商，全民出动，农场的中小学少说个把月停课，城里的初三、高一高二、大学一律下去一二十天。
实行停课拾花的第一年，正值我带初三。
小时候，在老家见过棉花，也曾跟农村的同学去摘过棉花，一天摘个十来斤，觉得挺好玩的，新疆的棉田却从没见过，更别说带学生去拾花了。
学校专门就此事召开了教师会和初三高一高二动员会。
出发的那天早晨，十几辆大客车、大卡车在校门外见首不见尾；学校一片沸腾，学生、送行的家长站满了偌大的操场。学校领导，全体老师为下乡的师生们送行。
女老师陪着女生坐大客车。
男老师陪着男生和行李被混装在大卡车上，行李垒在车厢两边，人坐中间，我班没有男老师跟班，实在不放心，怕他们在车上打闹，我就和男生们一起坐上了大卡车。
孩子们那个激动啊，在车上连吼带喊的，我坐在车尾，紧紧盯着他们，狂喊乱叫可以，不许站起来，不许打闹。
没有多久，车队驶进了沙漠，听说是前面修路。车子在沙漠里歪歪仄仄，艰难前行，前面车子腾起的沙尘让人睁不开眼，没法呼吸，只有把外衣脱下，连头带脸包了个严实。
车上寂静无声，任凭车子像晃煤球一样颠簸戏弄！
只盼着早点儿走出沙漠！
终于，车子平稳了，速度也快了，解开头上的衣服，果然，车队已经上了公路！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长出一口气，互相看看，一个个像从沙堆里扒出来一样，好玩极了！
夕阳西下，终于到了连队，卸下行李，分配宿舍，安顿孩子们早点休息。
男生宿舍是连队大礼堂，地上铺了左中右三排麦草，麦草的边上用胳膊粗的树干堵起来，师生的被褥挨个儿一字排开。
女生分成几个宿舍，有废弃的空房子，有不用的仓库，还有一间是刚盖起来的新房子。窗户，用土坯垒着，地上还有一堆抹墙剩下的麦草泥。
颠簸了一天，很快入睡了，突然，有人大叫起来，那种尖叫声令人毛骨悚然，我忽地坐起来，打开手电，看到一个同学站在铺上，浑身发抖大哭，问她怎么了，她说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掉她脸上，又钻进她被子了！
我马上想到是老鼠，因为刚睡下的时候，我听到老鼠在屋顶上悉悉索索的，但没想到它会掉下来！
尽管我一再安慰，孩子们却不敢睡了，有几个坐在被窝里，把被子围在身上，说什么也不躺下！
只有随她们了，心想，一会儿困得受不了，自然就睡下了。
刚迷迷糊糊睡着，起床的哨子响起来！
折腾了大半夜，孩子们好不容易睡着了，怎么叫得醒，没办法，只有掀被子，捏鼻子，打屁屁，总算都起床了。
去地里的路上，才知道，被老鼠吓坏的那个孩子真得就坐了一夜！
生活条件极其艰苦，不仅住宿条件差，伙食更差，早晨馒头咸菜稀粥，中午在地里，只有馒头和冬瓜汤或者水煮包菜，晚餐如是。
有一天，听说午餐有肉吃，孩子们兴奋极了，拾花格外卖力。
吃饭时间到了，望望连队方向，送饭的三轮车没有影子，又过了一阵子，送饭车仍然杳无踪迹，孩子们又饿又累，终于捱不住了，纷纷扔下棉花包，坐了下来，有的干脆躺倒在地上。
我们也很纳闷，早过了午饭时间，这饭怎么还不来呢？
年级组长说他回连里看看。
大约个把小时，组长回来了，脸色很难看，我问他怎么回事，饭呢？
孩子们看老师回来了，也纷纷围了上来。
他让孩子们先到树荫下休息，说，饭一会儿就来。
给几位老师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们离学生远一些。
年级组长告诉我们：他到食堂，看伙房没有人，却听到另外一间屋子里有说笑声，推门一看，是司务长，文书和炊事员正在吃肉喝酒，一大盆瘦肉摆在中间！
年级组长气坏了，说：师生们在地里等你们送饭，你们却在这吃喝！孩子们好不容易吃点肉，你们凭什么把好肉挑出来自己吃？
那些人没有丝毫愧疚，反而说：又没请你们，谁让你们来的！
听后了这些话，大家沉默了。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饭终于来了，冬瓜汤，飘着几点儿油花，有的孩子挺幸运，碗里有片肥肉，虽然薄的像纸一样。
至于馒头里有苍蝇，则是司空见惯，孩子们提出抗议，做饭的竟然说：苍蝇也是肉，高蛋白！
拾花的艰辛，环境的恶劣还扛得住，不卫生的饮食和水土不服，就不是凭意志所能抗拒的，很多孩子发烧腹泻，每天躺倒好几个，只好留下一个老师，把病号集中在一个宿舍休息。
学生如此，老师们就更辛苦了。
沙漠里容易迷路，经常有狼出没，棉田在沙漠边缘或者腹地，出于安全考虑，规定不能单独行动，离开队伍要请假，进沙漠解便老师要陪同。
驻地距离厕所很远，女生半夜上厕所，老师也要陪同，有时候一夜就要起来几次陪学生上厕所。
孩子们力气小，棉花摘得多，却背不动，老师要帮孩子们把大包的棉花从地里背到路边，有的老师十几天就穿坏一双解放鞋。
尽管老师们对孩子尽力照顾呵护，但艰苦的生活，繁重的劳动，让城里长大的这些十四五岁的孩子很是吃不消，有的孩子就会想办法告诉家长，家长来了，心疼孩子，甚至会把气撒在老师身上。
有一次，收工后，我正在和棉农核对数字，一个同学跑来对我说，老师，你快去看看吧，××的爸爸来了，正在到处找你，发脾气呢！我赶紧跑到男生宿舍，这位家长一见我，就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我的孩子病了，你不管，自己去当官的家里喝酒！你配当老师吗？”我被骂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赶紧解释：“我在地头和棉农对数字，到哪儿吃饭？你没看到，我腰上系的花兜还没解下来吗？”他不听我解释，只管大喊大叫，当着孩子们，我只好一言不发，一直到其他老师把他劝走。
后来才知道，这位家长来看儿子，看到儿子在宿舍，得知是因为肚子疼没出工，一下子就急了，闹着要把孩子带回家，孩子不干，说要等老师来了再说，于是他到处找我，一个职工说是不是去连长家了，因为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他就想当然以为我去连长家吃饭了。返校后，他们夫妻给我赔礼道歉，说是他那天喝酒了，请我原谅。其实，我当时的确感到很委屈，但再想想，谁的孩子谁心疼，也就想开了。
孩子们病了，可以休息，但老师们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有病也得坚持下地。我因为背棉花包扭动了结石，在地里疼得晕过去几次，不得已才送回市里住院。
年年带初三，年年就要下去拾花。
终于有一年，师里换了领导，新领导做了调研，决定学校机关不再下去拾花，而是到内地接拾花工……
现在想想，城里的停课停工停业下去拾花，实在是劳民伤财，不仅影响了各行业正常的运行，还造成了很大的浪费，增加了支出。
机关企事业单位下去拾花，早出晚归，租车、油钱、差旅费、一日三餐，单位要一大笔开支。
学生一下去就是十几二十天，严重影响课程进度，家长不放心，还要抽出时间去探望，父母不放心，去的时候带好多吃的用的，最可怕的是很多孩子得病，甚至住院……
农场的职工并不是很欢迎，他们认为城里的孩子娇气，难伺候，不会干活，所以并不会尽心尽力接待；
说实在的，我们当老师的，看着孩子们受苦，还受冷言冷语，也感到很委屈，很心疼。
……
俱往矣……
望着白茫茫无际的棉田，万千感慨在心头……
有过拾花经历的孩子们，现在都是大人了，他们一定如我，没有忘记那些日子！
感谢科技的发展，拾花机替代了手工拾花！
当然，小些的地块还要靠手工。听说，今年去内地接拾花工很难，很多棉农眼瞅着棉花没人采摘，欲哭无泪……
铺天盖地的棉田，拾花人一朵一朵的摘，辛苦一天，最多也就只能摘百十公斤！
远远地，有两个人在拾花，在无际的棉田里，两个小小的人影！
会不会再动员各行业下去拾花呢，毕竟，这是棉农的血汗啊！
站在棉田地头拍照，盛开的棉桃，惹得手直痒痒，不自禁做了几个拾花的动作，但终究没有摘下……
公路上，采棉机一辆辆驶向棉田，运棉花的大卡车、拖拉机一座座山峰般连绵逶迤；公路两边，棉田白茫茫直通天际……
八师，正是抢收棉花的季节。
眼前的景象，让我不禁想起了那难忘的拾花的日子。
原来种棉花没有铺地膜技术，棉花成熟得晚，一直采摘到下雪，还有很多棉花没有采摘，就只有把雪敲打掉再摘，或者把棉桃运回家，一冬天，老老少少在家里剥棉桃。
后来，有了铺膜技术，棉花成熟早了很多。八月底九月初就开始拾花了。
每到这个季节，拾花就成了第一要务。
城里乡下，老老少少，工农兵学商，全民出动，农场的中小学少说个把月停课，城里的初三、高一高二、大学一律下去一二十天。
实行停课拾花的第一年，正值我带初三。
小时候，在老家见过棉花，也曾跟农村的同学去摘过棉花，一天摘个十来斤，觉得挺好玩的，新疆的棉田却从没见过，更别说带学生去拾花了。
学校专门就此事召开了教师会和初三高一高二动员会。
出发的那天早晨，十几辆大客车、大卡车在校门外见首不见尾；学校一片沸腾，学生、送行的家长站满了偌大的操场。学校领导，全体老师为下乡的师生们送行。
女老师陪着女生坐大客车。
男老师陪着男生和行李被混装在大卡车上，行李垒在车厢两边，人坐中间，我班没有男老师跟班，实在不放心，怕他们在车上打闹，我就和男生们一起坐上了大卡车。
孩子们那个激动啊，在车上连吼带喊的，我坐在车尾，紧紧盯着他们，狂喊乱叫可以，不许站起来，不许打闹。
没有多久，车队驶进了沙漠，听说是前面修路。车子在沙漠里歪歪仄仄，艰难前行，前面车子腾起的沙尘让人睁不开眼，没法呼吸，只有把外衣脱下，连头带脸包了个严实。
车上寂静无声，任凭车子像晃煤球一样颠簸戏弄！
只盼着早点儿走出沙漠！
终于，车子平稳了，速度也快了，解开头上的衣服，果然，车队已经上了公路！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长出一口气，互相看看，一个个像从沙堆里扒出来一样，好玩极了！
夕阳西下，终于到了连队，卸下行李，分配宿舍，安顿孩子们早点休息。
男生宿舍是连队大礼堂，地上铺了左中右三排麦草，麦草的边上用胳膊粗的树干堵起来，师生的被褥挨个儿一字排开。
女生分成几个宿舍，有废弃的空房子，有不用的仓库，还有一间是刚盖起来的新房子。窗户，用土坯垒着，地上还有一堆抹墙剩下的麦草泥。
颠簸了一天，很快入睡了，突然，有人大叫起来，那种尖叫声令人毛骨悚然，我忽地坐起来，打开手电，看到一个同学站在铺上，浑身发抖大哭，问她怎么了，她说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掉她脸上，又钻进她被子了！
我马上想到是老鼠，因为刚睡下的时候，我听到老鼠在屋顶上悉悉索索的，但没想到它会掉下来！
尽管我一再安慰，孩子们却不敢睡了，有几个坐在被窝里，把被子围在身上，说什么也不躺下！
只有随她们了，心想，一会儿困得受不了，自然就睡下了。
刚迷迷糊糊睡着，起床的哨子响起来！
折腾了大半夜，孩子们好不容易睡着了，怎么叫得醒，没办法，只有掀被子，捏鼻子，打屁屁，总算都起床了。
去地里的路上，才知道，被老鼠吓坏的那个孩子真得就坐了一夜！
生活条件极其艰苦，不仅住宿条件差，伙食更差，早晨馒头咸菜稀粥，中午在地里，只有馒头和冬瓜汤或者水煮包菜，晚餐如是。
有一天，听说午餐有肉吃，孩子们兴奋极了，拾花格外卖力。
吃饭时间到了，望望连队方向，送饭的三轮车没有影子，又过了一阵子，送饭车仍然杳无踪迹，孩子们又饿又累，终于捱不住了，纷纷扔下棉花包，坐了下来，有的干脆躺倒在地上。
我们也很纳闷，早过了午饭时间，这饭怎么还不来呢？
年级组长说他回连里看看。
大约个把小时，组长回来了，脸色很难看，我问他怎么回事，饭呢？
孩子们看老师回来了，也纷纷围了上来。
他让孩子们先到树荫下休息，说，饭一会儿就来。
给几位老师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们离学生远一些。
年级组长告诉我们：他到食堂，看伙房没有人，却听到另外一间屋子里有说笑声，推门一看，是司务长，文书和炊事员正在吃肉喝酒，一大盆瘦肉摆在中间！
年级组长气坏了，说：师生们在地里等你们送饭，你们却在这吃喝！孩子们好不容易吃点肉，你们凭什么把好肉挑出来自己吃？
那些人没有丝毫愧疚，反而说：又没请你们，谁让你们来的！
听后了这些话，大家沉默了。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饭终于来了，冬瓜汤，飘着几点儿油花，有的孩子挺幸运，碗里有片肥肉，虽然薄的像纸一样。
至于馒头里有苍蝇，则是司空见惯，孩子们提出抗议，做饭的竟然说：苍蝇也是肉，高蛋白！
拾花的艰辛，环境的恶劣还扛得住，不卫生的饮食和水土不服，就不是凭意志所能抗拒的，很多孩子发烧腹泻，每天躺倒好几个，只好留下一个老师，把病号集中在一个宿舍休息。
学生如此，老师们就更辛苦了。
沙漠里容易迷路，经常有狼出没，棉田在沙漠边缘或者腹地，出于安全考虑，规定不能单独行动，离开队伍要请假，进沙漠解便老师要陪同。
驻地距离厕所很远，女生半夜上厕所，老师也要陪同，有时候一夜就要起来几次陪学生上厕所。
孩子们力气小，棉花摘得多，却背不动，老师要帮孩子们把大包的棉花从地里背到路边，有的老师十几天就穿坏一双解放鞋。
尽管老师们对孩子尽力照顾呵护，但艰苦的生活，繁重的劳动，让城里长大的这些十四五岁的孩子很是吃不消，有的孩子就会想办法告诉家长，家长来了，心疼孩子，甚至会把气撒在老师身上。
有一次，收工后，我正在和棉农核对数字，一个同学跑来对我说，老师，你快去看看吧，××的爸爸来了，正在到处找你，发脾气呢！我赶紧跑到男生宿舍，这位家长一见我，就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我的孩子病了，你不管，自己去当官的家里喝酒！你配当老师吗？”我被骂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赶紧解释：“我在地头和棉农对数字，到哪儿吃饭？你没看到，我腰上系的花兜还没解下来吗？”他不听我解释，只管大喊大叫，当着孩子们，我只好一言不发，一直到其他老师把他劝走。
后来才知道，这位家长来看儿子，看到儿子在宿舍，得知是因为肚子疼没出工，一下子就急了，闹着要把孩子带回家，孩子不干，说要等老师来了再说，于是他到处找我，一个职工说是不是去连长家了，因为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他就想当然以为我去连长家吃饭了。返校后，他们夫妻给我赔礼道歉，说是他那天喝酒了，请我原谅。其实，我当时的确感到很委屈，但再想想，谁的孩子谁心疼，也就想开了。
孩子们病了，可以休息，但老师们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有病也得坚持下地。我因为背棉花包扭动了结石，在地里疼得晕过去几次，不得已才送回市里住院。
年年带初三，年年就要下去拾花。
终于有一年，师里换了领导，新领导做了调研，决定学校机关不再下去拾花，而是到内地接拾花工……
现在想想，城里的停课停工停业下去拾花，实在是劳民伤财，不仅影响了各行业正常的运行，还造成了很大的浪费，增加了支出。
机关企事业单位下去拾花，早出晚归，租车、油钱、差旅费、一日三餐，单位要一大笔开支。
学生一下去就是十几二十天，严重影响课程进度，家长不放心，还要抽出时间去探望，父母不放心，去的时候带好多吃的用的，最可怕的是很多孩子得病，甚至住院……
农场的职工并不是很欢迎，他们认为城里的孩子娇气，难伺候，不会干活，所以并不会尽心尽力接待；
说实在的，我们当老师的，看着孩子们受苦，还受冷言冷语，也感到很委屈，很心疼。
……
俱往矣……
望着白茫茫无际的棉田，万千感慨在心头……
有过拾花经历的孩子们，现在都是大人了，他们一定如我，没有忘记那些日子！
感谢科技的发展，拾花机替代了手工拾花！
当然，小些的地块还要靠手工。听说，今年去内地接拾花工很难，很多棉农眼瞅着棉花没人采摘，欲哭无泪……
铺天盖地的棉田，拾花人一朵一朵的摘，辛苦一天，最多也就只能摘百十公斤！
远远地，有两个人在拾花，在无际的棉田里，两个小小的人影！
会不会再动员各行业下去拾花呢，毕竟，这是棉农的血汗啊！
站在棉田地头拍照，盛开的棉桃，惹得手直痒痒，不自禁做了几个拾花的动作，但终究没有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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